八段

- 武侠AU

- 私设满天飞  努力避免ooc  

- 除了蔺靖以外 他是我最心疼的人 对不起

  

  结合十二／半观看

［十三］

蔺晨与萧景琰为老宫主阖上棺盖，合掌念经，然后拿了桃木剑原路返回。按照“出密道必然被包围”的定理，二人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，迎接他们的却只有柖榣宫主一人。

蔺晨早听闻柖榣宫主炼化尘有异人之貌，又有方才萧景琰与他报备。无奈他行踪诡秘，他仅在幼时得以一见，彼时他尚是少年，记忆至今已模糊，可如今当面一睹真容，还是有三分震惊——炼化尘虽说是活生生的人，却散发不出一丝血肉气息。两臂均为精铜，顶端一刺一钩，铠冑玄青，仿佛已与皮肤融为一体。年纪尚青，却满头霜白，连眉色都是花灰。

他开口的一瞬间，蔺晨似乎明白了他沉默寡言的理由。

几十年炼炉蒸汽的浸炙，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发出一般，锈迹斑驳，如淬磨斧刃的嘲哳之音。

“见过少宫主。”

“见过炼宫主。”

蔺晨在一旁尴尬得不行，这两个惜字如金的人碰到一起，难怪萧景琰说九宫汇报工作效率低下。他过去拽拽萧景琰的袖子，“要打吗？”

“老宫主遗物，怎会在你手里？”炼化尘缓慢地发问。

“我是现任宫主，此为老宫主遗物，便是我天符宫之物。我倒想问，老宫主的遗体怎会在你柖榣宫内？”

炼化尘眦睚而视，面庞犹如修罗，一字一字，像浸着血。

“他是我父亲，我凭什么，不能。”

钩折，刺突，还未等萧景琰惊鄂方才他所答，炼化尘一人之躯有若千军万马，踏尘而逼，铠冑铿铿之声仿似地动山摇。蔺晨眼疾手快压下萧景琰后颈，替他躲过一刺。可炼化尘身影迅疾如电，轻易勾下他氅披，左右一钩贴着萧景琰腋下而过。

蔺晨见来者不善，敛容持了那桃木剑，点地一跃向炼化尘刺去。可那炼化尘却像有意躲避似的，并不与蔺晨正面交锋。蔺晨原不把那桃木剑当兵器，只是拿在手中易于施招，此时见他这般闪躲，心中顿时了然。他计上心头，一脚踹开企图偷袭萧景琰脊背的铜钩，两手各执桃木剑一端，作势欲拗，“你是不是想要这剑？”

炼化尘动作一滞，萧景琰趁这空档直击他膻中、神阙二穴，虽有偏移，手起剑落，擦剌剌两声，剑锋没入两寸，逼得那炼化尘倒退几步，闷哼一声，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
他不慌不忙拭了嘴角，拧出一丝冷笑，“是又如何？”

“我以九宫之主的身份命你，归还天符秘剑，不得违令！”萧景琰命言掷地有声，眼中寒意絪缊。蔺晨何时见他这杀气凛凛的模样，不由凝神赏味起来。

萧景琰脸上从无大动干戈的喜或悲，之前蔺晨总觉得看他一双鹿眼如隔泱泱山雾，不知自己身在山中，还是山外。可如今即便见他战场杀伐之态，也不觉陌生。那与他笑骂玩乐的，与此时并肩作战的，都是一个萧景琰。

“若我说不呢。”炼化尘吐出几个字，从身后摸出一四足钩，向铁篱围成的无顶石室一抛一扯，两扇似盾非盾，鸟笼般的圆盘轰然落地，盘周有利刃似獠牙。他两手在空中猛的一撞，钩刺双双脱落，两臂霎时鲜血迸溢。然后躬身将两枚刺盾安于臂上，它竟能自行开合旋转。

炼化尘踞膝一跃，盾心双刃直射向蔺萧面门，二人蹲伏闪避，炼化尘又欺身劈头盖脸向他们攻来，力道千钧。萧景琰肩背中刀，帛料撕裂，登时现出一极深血口，几可见骨。蔺晨险被削了天庭，不过也未躲及，胸前直砍一刀，血流如注，更多的却是被刺盾突进之力震得胸骨嗡然，五脏齐颤。

炼化尘见萧景琰剥裂的里衣隐约现出的烧痕，如同杀红了眼一般，狠喝一声，刺盾廿刃齐发，两人拼力闪避，还是被无眼利剑伤得七零八落。

炼化尘丝毫不拖泥带水，弃了两手武器，一个侧翻逼近萧景琰。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两腿从膑骨往下尽为铜铸，绝骨之上有圆刃如碟，薄如蝉翼。炼化尘立膝一扫，圆刃以破山分江之势搭上萧景琰的侧颈。

可他却停住了。

那柄桃木剑，不知何时沾了萧景琰的血，剑身沉雕此时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。

竟是一匹无尾幼鹿。

炼化尘垂垂放下凶刃，好似筋疲力竭一般。萧景琰见状忍痛横剑而刺，不料炼化尘居然猛的一进，剑身尽数没入胸膛。

他两臂空荡无物，却腰板挺立，直直地跪坐于地。眉目怆然，一寸不移地盯着萧景琰。

“我很羡慕你。”

“老宫主，他把一切都留给了你。”

“我什么都不想要。”

“我只想要一个父亲。”

“你把他，还给我！”

炼化尘的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，一粒豆大的泪珠从他睑缘滚落，赤红如血。

“嗨，不像我，梦见个无尾的鹿，就给孩子起名叫一鹿了。”